宁王殿下莫不是疯了?

原本静得可怖的金殿顿时传出阵阵私语,无论文武,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。

林文辛之事既不能高高举起、又不可轻轻放下,轻重拿捏的度实在难以把握。陛下一直沉默不语,想必也是为难。朝堂气氛如此诡异,此刻说恭贺的话,与火上浇油有何区别?

原本正愁着这出戏怎么唱下去的秦康业和方思远,恰如瞌睡送来了枕头,虽然碍于圣威不敢妄自开口,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,二人借着低头掩盖之际,对视了一眼:

这下稳了!

“哦?”宋承源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一点眼色也没有,尽会添乱!不禁面带薄怒,语气也带着几分威胁之意:“国事尚未理清,林爱卿又遇此变故,一番肺腑之言实在令人动容!如此情状,朕竟不知喜从何来,宁王可否解惑?”

这话说得毫不客气,宋君谦却并不在意,他对着暗含关切之意的太子微微摇头,示意无妨。笑着回禀:

“父皇,国家危难之际,天赐良将,东征西讨、长驱鞑虏,一扫黎国数十年对我压迫之势,挽山河之既倒,护边关之安宁,此为一喜;老侯爷赤胆忠心,林氏满门英烈,实在令人感佩!本以为武安侯的荣光从此后只得史册丹书上窥得一眼,又幸得上天垂怜,林将军秉先父遗志,种种功绩不堕侯府威名。忠臣良将后继有人,足以令人快慰一二,此为二喜;自古以来每每都言女子体弱,不堪为将,而今林将军珠玉在前,尽显我大炎女子不输须眉的豪情壮志。数十年战火连天,将士们死伤无数。如今的边关之地本就不可能全然依靠男子。若西北三城乃至全国的女子都以此为表率,则大大减轻边关青壮的压力,于我朝大有裨益,此为三喜也!得此常胜之将、纯孝之女、巾帼楷模实乃朝廷的大喜之事,儿臣出言恭贺,岂不理所应当?”

“荒唐!王爷此言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!我大炎男儿驻守边疆,杀敌护国,此等功绩岂可与弱质女流共享?在家耕田织布、相夫教子才是女子本分!”

“妇人之行天下鉴!女子本就该谨遵闺训、恪守纲常。征战戍边之事何时轮到她们插手?殿下此言传出去也不怕凉了平西将士们的心,贻笑天下么?”

“王爷,女子可否为国效劳之事,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辨得清,不妨暂且压下不表,但林文辛欺君之罪已是板上钉钉,此事已然关联着朝廷的威仪与陛下的圣名。干系重大,还望王爷莫要逞口舌之利!”

“不错,男女之别怎能玩笑待之,军国大事岂可信口开河?殿下慎言才是!”

“正是如此……”

一时间,本已有偃旗息鼓之势的官员们好似突然来了精神,他们顾不得元和帝尚未开口,便纷纷上奏。上了品阶的“老人们”顾虑着宁王的身份,大体上说话还算委婉,可那本就因为今日朝堂之事处处不顺,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愣头青们,就颇有些不管不顾了。

“宁王爷素来不愿插手朝堂政事,今日倒是难得,莫不是也起了怜花惜玉的心思?想来我们这位林将军倒也算得上手段高超。”

“那是自然,若没得三两分手段,她一介女子,如何能爬上平西大将军的位置?”

“可叹我朝中多少英勇男儿,十数年戎马竟还抵不上这等手段!若论战功,在座的列位将军哪个又比她差了去?还不是从低阶做起,苦苦的熬资历?”

“住口,尔等可知身在何处,如何能够这般胡言乱语!”耳听着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,须发皆已花白的孔丞相连忙截住话头,以免他们真的惹怒了皇家

“嗳”宋君谦挑了挑眉,故意拖长了声音,似笑非笑得对着他一摆手:“孔相无需如此,且让诸位畅所欲言。本王倒要听听他们还有什么高见。”

“王爷……这,唉……”听到这话,孔寒心知不妙,却也只能低叹一声,拱了拱手,退下不言。

原本还在跃跃欲试,想要接着出言讽谏的官员也渐渐察觉到气氛微妙,不由往同僚的身后躲了躲,倒显得之前梗着脖子的几位,跟呆头鹅似的。

“说啊,列位刚刚不是还义愤填膺、好一番慷慨陈词吗,现在怎么不说了?可是本王态度不端,怠慢了诸位?”见他们闭口不言,宋君谦脸上笑意愈盛,他施施然一拱手:“若真是本王之过,我先向列位赔罪。但,我尚有许多疑问,还望诸君不吝赐教。”

他这话说得极慢,又拖长了语调,再加上脸上的笑意,再是迟钝的人也知道此刻不是开口的时机,一时间,垂头的官员更多了。

见此,宋君谦也慢慢敛了笑意,目光直视着刚刚冲在前面的几位官员,语气冷淡:

“行军打仗之事不用女子分担?平西将军依靠何种手段统率大军?本王又出于什么心思为她发声?诸位,可要听好了!”他猛地提高音量,吓得不少心里有鬼的人一个激灵。

“我大炎男儿从军杀敌,英勇无畏,实在令人敬佩!然而背后衣食住行哪样不曾依靠女子出力?强敌来犯时,边塞百姓,无论老幼、不分男女,哪个不曾阵前舔血?你我身居首善之地,自是无法理解,那边关苦寒之处,多少女子流血用汗、苦耗青春才捱得硝烟散尽、家国安宁?此间种种奉献,尽皆为真,只不过是没能在史官笔下留得一二罢了,若是不信,平西大军至今仍驻扎在城外,秦尚书手段通天,想必打听这等小事,也不会有什么难处。”

宋君谦嘴角带笑,眼中冷意却惊得秦康业心头一跳:宁王此话莫不是在暗指他窥伺军务?他有心为自己辩解几句,又怕招惹得这位更加不管不顾,不禁暗暗叫苦:

也不知是哪路神佛的香油钱没送到位,怎的就被这个祖宗给盯上了?这位从来都是在朝堂上装聋作哑,跟个木头人似的,今日里和自己对上,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副好口才,只可惜这位的口若悬河于他而言却是字字诛心啊……

“宁王殿下,微臣……”

“秦尚书不必介怀,本王只是随口一提罢了,毕竟尚书方才的一番话实在是有理有据、不卑不亢、令人折服啊”不待秦康业再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,宋君谦直接截过话头,朝着他微微一笑,随后面向众人:“倒是有些言官,自诩朝廷喉舌,既无讽谏社稷之功,又无纠察百司之能。只凭着内心臆想,信口开河,污蔑平西将军得位不正……我朝武将晋升自有一套规章,林将军亦是从士卒做起,立下功劳无数,方才走到当今这般地位。她参与了多少苦战、斩杀了多少贼寇、立下了多少军功,种种事迹兵部皆有记载。文官也好、武将也罢,若对此有所质疑,手中可有证据?当年为她请功的将官、兵部核实的郎中,如今亦可传宣至殿前对峙,是揭发是诬告,一验便知……不知诸位大人敢否?”

“殿下无需如此,不论其他,林将军的功绩臣等并无异议。老夫忝为兵部尚书,对此可以担保”眼见着宁王是要为了林文辛强行出头,不惜把整个兵部拖下水,一直作壁上观的兵部尚书杨达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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