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三十七章】小沙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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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之城内，善喜刚从太阳宫内走出，就听到有人叫他，他一回头，就看到一个只有八九岁模样的小沙弥。圆圆的脑袋，大大的眼睛，鼓鼓的粉嫩的脸，脖间挂了串大大的佛珠，小沙弥看到善喜立刻双手合十，弯腰行礼道：“师兄好。”善喜盯着他端详了好一阵道：“你是捡到的那个喜明？”

小沙弥点了点头道：“是啊，我是喜明，你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还不到四岁呢，没想到师兄能一眼认出我。”

善喜哈哈大笑道：“你这么点的岁数叫我师兄？感觉怪怪的。”小沙弥撅着嘴，叹息道：“哎，没办法，谁让我们的法号辈分刚好排在一起？”

善喜走上前，摸了摸他的头道：“你怎么想到这来了？”小沙弥道：“师傅叫我让你回去呢。”说到师傅小沙弥自己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敬师礼。

善喜哦的一声，边走边和小沙弥说道：“我离开寺里已经很多年了，现在在回去…哎！”他重重地叹息一声，继续道：“都怪我六根不净，忍受不了寺里的清汤之苦。”

小沙弥道：“师兄，自从你不辞而别，师父一直牵挂你，他算到你若再不回去恐有劫难。”

善喜悲伤的缓缓说道：“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，我不辞而别也是源于自身的软弱，还有就是难以面对他，希望他没有我这个徒弟，没想到他还是没忘记我。”

小沙弥道：“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，说忘记就忘记呢？”

善喜道：“我已经不算是佛门中人了，我更没有颜面去面对那满寺神佛。”

小沙弥双手合十低头缓缓道：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。”

已近晌午，善喜已将他领到了一个菜馆，善喜点了一桌子的素菜，小沙弥笔直端坐，双手安放在腿上，闭上眼睛道：“师兄何苦如此浪费，你知道我们是吃不完的，我只需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个咸菜足矣。这些多余的菜应该给更需要食物的人才好。”

善喜叹息道：“我已远离佛门多少年，早已沾上了世俗的恶习，正所谓一杯清水因滴入一滴污水而浑浊，一杯污水却不会因为一滴清水的存在而清澈。”

小沙弥道：“如果那滴水能够固守自己，化水成冰，无论污水多么黑，它也会清澈晶莹，不受污染。”

“师弟说的是，可是很多水一辈子都不会成为冰，而我这滴污水如果再放到清澈的湖泊里，将会被分解得无影无踪。”

小沙弥道：“师兄杀过人吗？”

善喜忽然抬起头，看着他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，他不说，聪明的小沙弥已经知道了。

小沙弥皱起眉头来，严肃地说道：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你若杀了一人，后果是什么你不知道吗？宁可伤人也不可杀人。”

善喜忽然有点害怕起来，小声喃喃说道：“我可不止杀了一个人啊。”

小沙弥忧心忡忡道：“师兄，没想到你的罪孽如此深重，如何是好，如何是好啊。”

善喜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，他挺了挺胸膛，闭着嘴巴咳嗽了两声，狠狠道：“哪有什么浮屠，哪有什么来世，哪有什么因果报应！”

小沙弥看着他的样子，知道这是他自我麻痹的毒药，便不说话，闭上眼睛，小嘴里开始念诵经文。善喜仿佛听到了魔音一般，头昏的不行，一下站了起来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。

小沙弥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失望地摇了摇头。

小沙弥刚回到座位上，一盆热腾腾的狗肉端到了他的面前，一个脸上竖着横肉、眼中满是戾气、衣着光鲜的男人呵呵地看着他，这个男人道：“和尚不吃肉？笑话，你看这肉多香，你给我吃！能吃多少吃多少！”

小沙弥摇摇头道：“众生平等，实难下口，如食生命，恐遭天谴！”

这男人哈哈笑道：“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？其他的和尚吃得你吃不得？”

小沙弥道：“你只知道前面两句，不知还有世人若学我、如同入魔道两句。也难怪，人们只喜欢记住那些符合自己利益的话，只要对自己有利，怎么都行。”

这男人竖眉道：“小小和尚，油嘴滑舌，我吃了又怎么样，我还天天吃肉，只要是肉，我都吃，能把我怎么着！”

小沙弥双手合十道：“阿弥陀佛，施主不知不见杀、不闻杀、不为我杀吗，你吃了这么多的肉，这些肉自然会成为你的肉，你吃狗肉身上便会长有狗的肉，吃羊肉身上便会有羊的肉，吃了鸡肉身上便会有鸡的肉，吃了蛤蟆就会长有蛤蟆的肉，吃了老鼠的肉便会长有老鼠的肉。你说你现在是什么东西？”

这男人听到怒从心头起，刚要抬手，小沙弥道：“施主何必如此动怒，怒则伤肝，过则伤心，你若打我一个巴掌，我看你都不必等到下地狱遭受千鞭剁刑之苦，现在就可遭报。”

“你他娘的大言不惭，这世上哪有地狱，我怎么看不到！”

“你的眼睫毛就在你的眼睛上，离你那么近，你怎么看不到呢，你算个屁，就你还想看地狱。”

那男人道：“你这和尚不也骂人吗！怎么骂人呢？”

小沙弥道：“我的修为还不够，骂你就骂了！我希望你能听进去，把自己最好当个屁，别把自己当成人，你做人不仅会伤害别人，更会毁了你自己的灵魂，堕落到无间地狱中去。”

那男人刚想说话，小沙弥的慧眼看到他脸上的肉在四处涌动，这肉有土狗的形状有山羊的形状，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形状，扭曲着来回攒动，有的动物的灵已附在了肉上，还未来得及走，便被他给吃掉了。

小沙弥不忍直视，双手合十，眼睛闭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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